作 者丨舒晓婷
编 辑丨和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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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源丨图虫
今年以来，印度卢比对美元汇率整体呈现持续贬值态势。当地时间9月26日，卢比对美元收报1美元对81.61卢比，再创历史新低。此前，9月22日，卢比对美元首次突破81的关口，汇率较前一日跌1.4%，收报1美元对81.0470卢比。9月21日，美联储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上调75个基点至3%-3.25%。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所副研究员王海霞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印度卢比持续贬值主要受印度经常项目赤字扩大、美联储连续加息导致印度资本外流两方面因素驱动。一方面，由于国际大宗商品价格高企，印度对原油、食用油、黄金等进口额上升，贸易逆差扩大。4月-6月，印度经常项目赤字占GDP比重达3.6%，为近九年来高点。另一方面，美联储今年以来已连续3次加息75个基点，利差收窄引发印度资本外流。内外因素交织，印度国际收支失衡导致卢比贬值。
在美联储加息、美元走强背景下，亚洲、拉美、欧洲和非洲等不同区域不少国家货币对美元均出现较大或一定程度的贬值。亚洲国家中，日元、韩元对美元大幅贬值，印度卢比、人民币贬值幅度较小。“货币贬值幅度存在差异主要由于各国在经济基本面、资本管制、货币和外汇政策方面有所不同。” 西南财经大学全球金融战略实验室主任方明表示。
为维持汇率稳定、缓冲本币贬值幅度，印度等亚洲国家动用外汇储备干预汇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年初至6月，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外汇储备减少了3790亿美元。根据印度央行公布数据，截至9月16日，印度外汇储备达5456.5亿美元，7月和8月外汇储备分别环比减少194亿美元、128亿美元。今年以来，印度外汇储备减少约810亿美元，泰国、韩国、印尼、马来西亚则分别减少320亿美元、270亿美元、130亿美元、90亿美元。
粤开证券宏观分析师方堃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尽管印度等国外汇储备相对较为充足，但是本轮贬值周期这些国家外储下降速度超出以往，由此引发的市场担忧会加剧资本外流，强化汇市的贬值预期。
在卢比走软的情况下，印度通胀维持在高位，印度央行今年5月以来已将基准利率上调至5.4%。在方堃看来，印度等国家央行采取的加息和汇率干预措施对货币起到的支撑作用较短期，印度外汇储备与短期外债之比已快速下降，甚至低于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未来，该国债务压力可能加大，一些南亚国家不排除出现债务风险的可能性。
方明则指出，亚洲多国央行动用外汇储备干预汇市，是维护金融市场稳定、避免出现金融危机的必要举措，旨在防范出现货币过度贬值，进而引发金融市场恐慌、资金外逃和货币进一步贬值恐慌的局面。在美联储加息、美元走强背景下，这些国家最大的风险不是外债偿还压力，而是可能出现的金融市场动荡。
美元对印度卢比或接近90关口
今年迄今，印度卢比对美元汇率累跌9.7%。
图/ 历史至今，印度卢比对美元贬值91%，创49年新低。图片来源：金十数据，截至9月27日数据
“印度卢比持续贬值根源在于国际收支长期失衡，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多年双逆差。”方堃指出，当前，全球能源危机和美元加息周期叠加，印度双逆差仍将加剧：一是印度原油自给率较低，油价高企导致进口额激增，贸易逆差扩大。二是印度金融市场对外开放程度较高，美元加息导致资本外流加快。
虽然受美联储大幅加息、美元大幅升值影响，卢比汇率屡创新低，但其较好的经济发展状况和持续加息举措也在一定程度限制了卢比贬值幅度。从数据来看，2021年5月24日至2022年9月26日，美元指数上升了27%，而美元兑印度卢比仅升值了12%。
“需要注意的是，印度股市仍然处于高位，具有较大泡沫，而债券市场在印度央行持续加息后大跌，在投机者冲击下，未来印度金融市场的脆弱性将进一步凸显，存在大跌的可能性。”方明预计，美元在未来大概率升值至120以上，印度卢比走势存在两种可能：一是不惧美元升值，小幅贬值至1美元对90卢比左右；二是印度卢比在金融市场泡沫破裂、资金大幅外流的冲击下出现大幅补跌，贬值幅度可能达到1美元对100卢比以上。
方堃指出，从目前情况来看，印度国内政策对冲力度或难以扭转国际收支的恶化，美元对卢比汇率年底或接近90关口。
为稳定卢比币值，印度央行抛售美元稳定汇市。根据印度央行公布数据，截至9月16日，印度外汇储备为5456.52亿美元，较一年前减少939.9亿美元。截至2022年3月，印度外债同比增长8.2%至6207亿美元，80.4%为长期债务，短期债务约为1217亿美元。
“目前来看，虽然印度外汇储备明显减少，仍较为充足，尚可支付约八个月进口。未来，如果卢比持续贬值、外汇储备减少，将会推高印度进口成本，增大经常项目压力和输入性通胀压力，同时导致印度偿债压力上升。”王海霞表示。
卢比贬值对出口提振或有限
亚洲国家中，印度卢比和人民币贬值幅度相较于日元、韩元较小。
方明告诉记者，货币贬值幅度存在差异的原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经济基础。印度和中国的经济持续增长，经济规模较大，且拥有较大规模的外汇储备，而日本、韩国经济韧性相对不足，增速较有限。二是资本账户管制。尽管印度和中国的资本账户开放程度较大，但货币并未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投资资金流动的自由度低于日本和韩国。三是货币政策特别是外汇政策存在差异。日本采取超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和日元贬值政策相结合的策略，近日对外汇市场的干预是在日元贬值至接近亚洲金融风暴低点时进行的。而中国和印度的外汇政策是保持汇率的基本稳定，必要时进行外汇市场干预。
“今年全球加息潮之中，亚洲经济体汇率走势分化的主要原因在于贸易增长差异。”方堃称，一方面，资源净进口国贸易逆差持续恶化，全球能源和粮食危机冲击下，能源对外依赖度较高的日韩以及南亚国家，国内通胀高企叠加国际收支失衡，汇率持续贬值可能引发货币危机。另一方面，受益于产业链转移的经济体，出口保持高增长的同时经济持续复苏，东南亚经济体汇率相对有支撑，如越南、印尼等。
今年以来，马来西亚、韩国、孟加拉国等印度竞争对手的货币对美元贬值速度快于印度卢比。卢比贬值对印度出口的提振或有限。印度评级公司(India Ratings)首席经济学家潘特(DK Pant)说，全球需求和印度竞争对手汇率变动情况是影响印度出口表现的最主要因素。潘特预计，2022/23财年印度经常账户赤字将占GDP的3.4%。
Crisil首席经济学家Dharmakirti Joshi表示:“卢比贬值对出口没有太大帮助，全球需求在出口方面发挥着主导作用。随着全球经济放缓，出口受到打击，而进口本质上是粘性的。因此，印度贸易逆差和经常账户赤字将会上升。”Joshi预计，2022/23财年印度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重将达到3%。
野村证券印度经济学家南迪(Aurodeep Nandi)也表示:“尽管弱势货币有助于出口，但问题在于，当前全球增长放缓很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对出口产生更明显的负面影响。”南迪估计，2022/23财年印度经常账户赤字将占GDP的3.8%。
9月末或加息50个基点
贸易逆差和美联储加息增加了印度卢比下行压力。与此同时，受食品价格飙升等因素推动，印度8月年化通胀率升至7%，低于4月7.79%的峰值，结束连续三个月下降趋势，且连续8个月高出印度央行6%的目标上限。
德意志银行称，如果食品和蔬菜价格维持上涨势头，印度9月整体零售通胀率预计升至7.4%。考虑到服务业相关通胀势头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增强，印度通胀风险偏向上行。
摩根大通首席印度经济学家奇诺伊(Sajjid Chinoy)表示，考虑到最近几周食品价格飙升，加之美联储偏鹰派政策，预计印度央行在9月会议上加息50个基点，12月再度加息，促使基准利率达6.25%。
瑞银证券印度首席经济学家Tanvee Gupta-Jain近日预计，考虑到外汇市场表现，印度央行将在9月30日加息50个基点，高于此前预计的35个基点。印度国家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高希(Soumya Kanti Ghosh)也指出，作为对外部冲击的积极回应，回购利率上调0.5个百分点似乎迫在眉睫。
自今年5月以来，印度央行已加息140个基点，目前回购利率为5.4%。方明称，出于控制通胀和适当控制卢比贬值幅度的考虑，印度央行9月或小幅加息。随着全球发达经济体出现“滞胀”，印度央行加息主要目的，更多是为了防范美元大幅升值下印度卢比大幅贬值，从而保障金融市场的稳定。因此，印度后续可能跟随美联储加息而加息，但加息幅度可能略小于美联储。不过，如果印度金融市场出现恐慌情绪引发资金大规模外逃，印度央行可能额外巨幅加息。
方堃则表示，印度央行并未设置汇率目标价，保汇率可能让位于保经济，后续加息节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内通胀与经济形势。考虑到国内通胀仍高，将促使印度央行维持加息50个基点的立场。央行目标仍然是确保经济软着陆，国内经济走弱与政治压力限制了更大幅度加息的空间。后续，如果通胀回落，印度央行加息节奏将随之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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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江佩佩 实习生 吴梓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