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在金融中的应用,消费金融是具有非常典型意义的领域。可以说,消费金融领域是应用金融科技最广泛和最深入的金融领域,甚至,没有金融业务经验的科技公司,也可以直接开展消费金融业务。
这就让很多人弄不清楚了,消费金融到底属于科技行业,还是属于金融行业?或者说消费金融的科技属性更强,还是金融属性更强呢?
金融的本质特征是风险,但不同金融业务的风险特征是不同的。消费金融的风险特征也就决定了消费金融的不同的行业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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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融业务的风险类型
风险可以简单定义为损失的可能性。但可能性有两种不同的类型:第一种是固定的或者相对稳定的可能性,即数学上的概率等;第二种是不确定的可能性。
以一定概率出现的损失可能性,我们姑且称之为确定性风险,比如彩票、没有人为操纵的博彩机器、意外保险、健康保险、人寿保险、固定收益债券、对冲期货等。这些金融业务的收益和损失的概率是固定的,或者是基本稳定的,可以通过数学模型和科技手段精确计算期望收益或损失,从业人员也以数学、统计、计算机等技能为主,其科技属性更强。
不确定可能性的损失,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风险,姑且称之为不确定性风险,比如股票投资、项目投资、风险投资、创业投资等。这些实业投资和金融业务的收益和损失并不能在事前通过数学模型和科技手段精确计算。这些金融业务没有固定的公式和技术分析手段,也没有永远的赢家。
不过,这种风险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和技巧,也不是全凭运气。这就需要长期的深入研究和经验积累,而且不同的行业领域有不同的规律和经验,需要各自不同行业领域的投资金融专家才能提高收益降低损失。而且,即使行业专家也不能保证获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这种金融业务的金融属性更强,不可能仅仅依靠数学模型和科技手段可以解决问题。这也可以说明,像创业投资、股票投资、经营性贷款等金融业务,金融科技应用较少,就是因为其风险的不确定性较强。
2.消费金融的风险属性
那么,消费金融的风险属于确定性风险还是不确定性风险呢?这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分析。
第一,客观信用风险方面。虽然消费金融客户客观信用违约的可能性并不是一个确定概率。但是,在宏观经济和居民收入稳定增长的客观条件下,客户出现信用风险的原因主要来自疾病、意外、灾害等外部原因。这些事件的概率是基本稳定的,类似于保险一样,可以通过数学模型设定风险成本定价就可以规避。从这一方面来看,消费金融的科技属性的确更为明显。
第二,主观违约风险方面。但是,人是具有主观性。在贷前,客户可能忽略或高估自己的还款能力,或者故意隐瞒还款能力不足的不利信息,甚至采取欺诈手段获得贷款;贷后,客户还可能利用信用体系和制度政策的漏洞寻求逃废债的机会。这些主观违约的风险是很不确定的。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利用大数据和智能识别技术,可以较为清晰地描述出客户的外在行为特征和内在行为动机,大大降低了客户主观违约的不确定性。从这一角度看,虽然消费金融也存在不确定性风险,但依然体现出了较强的科技属性。
如此看来,不论从客户的客观信用风险,还是客户的主观违约风险,消费金融风险的确定性较强,所以其科技属性比金融属性更强。这也就是为什么消费金融能够普遍采用科技手段的客观基础。这也就是为什么消费金融机构中,往往是科技人员比金融人员更多,也更有重要的原因。
不过,并不是说有了科技手段,消费金融就没有风险了。而且,在现实中,同样属于零售金融的业务,消费金融的风险并不比小额经营贷业务的风险更低。问题出在客观信用风险方面的可能性较小(疫情这种大范围自然灾害和不可抗力的影响除外),主要是出在客户主观违约风险的控制上,这就是大数据风控模型在贷前并没有真正识别出明知自己无力还款还申请贷款的客户,以及欺诈贷款的客户,还需要不断提升金融科技的识别能力。
虽然,当前中国消费金融的科技属性更强,科技应用也领先于其他金融领域,甚至在全球都是领先的。不过,对于客户贷前浑水摸鱼寻求贷款、贷后竭尽全力寻求逃债的主观动机,科技手段的作用,可能远远比不上失信处罚制度的作用。可以说,只要失信处罚的力度足够大,客户在贷前就会非常谨慎地计算好自己的还款能力、贷后也会竭尽全力地按约还款,根本不需要任何科技手段来识别不诚信的客户,因为客户自己会要求自己做个诚信之人。
或许,正是因为信用制度的缺失,才有了金融科技的用武之地。或者说,科技的先进,恰恰是因为制度的无奈。进一步地,聪明人多,何尝不是因为生存环境不利呢,否则就会被淘汰。